老族長在聽到沈夢說出鬼族這個詞的時候臉色瞬間陰下來, 他看著沈夢的臉，意圖從他的臉上察覺到什麽，最後也沒有看出什麽, 只得垂下頭來。

“閣下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想個辦法將他們再次封印回去。”

老族長盯著他的眼睛, 在察覺到他是真的想要這樣做後才道：“恕我先問一句，閣下是什麽身份？我孫周旭雖然不是什麽要臉的妖怪，但也不會自降身份懟人卑躬屈膝。”

“你說他卑躬屈膝？”沈夢聽到老族長的話頓時嗤笑出聲, “你怕是太看低他了。”

“是嗎？”老族長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 “所以閣下的身份是什麽？”

“身份……”沈夢笑了一下，“老族長不是在之前就有猜測嗎？”

老族長點點頭, “是火鳳吧, 我年少的時候火鳳一族尚未滅族，那團火很奇特，我見過一次便無法忘記, 沒想到火鳳一族還有遺孤。”

沈夢點點頭，沒有反駁, “所以我足夠有資格過問這件事。”

老族長沈著一張臉, “但這件事情並不是這麽容易就做到的，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等察覺的時候已經被滲入的千瘡百孔, 到處都是他們安插的探子。”

“既然這樣, 那就把膿瘡全部挖出來扔掉, 傷口總是要愈合的。”

說這些的時候, 沈夢相當的散漫, 似乎就是隨口一說罷了，但這種氣魄是老族長不敢想的，或許也就只有四大妖族，這個曾經站在頂尖的族群面對一整個妖界可以這樣說。

老族長點點頭，“你說的對。”

“第一次發覺不對勁是有一天我的好友突然變了性子，他雖然不是什麽謹慎之人，但也算是年長，不會這樣放松警惕，而且，他的性格變得格外偏執。”

沈夢點點頭，“鬼族的特性是能夠放大一個人或者妖的情緒。”

“我原本以為是老朋友發生了什麽事情，發洩幾天就變回來了，但我萬萬沒想到，他不只沒有變回來，反而變本加厲，他從年輕時便守望相助的妻子被他打成重傷，這時我才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沈夢皺皺眉，“這樣。”

“將好友的事情照料好，我便去調查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結果就發現一個奇怪的人。”

等他花費很長時間以及大量的人力物力調查後，這才發現這些東西似乎並不是妖怪，而是不知道從什麽地方來的外人，因為時間過長，他們幾乎已經侵入整個妖界。

已經到了就算是他找到證據也需要斟酌，不敢輕舉妄動的地步。

但如果是這個人的話，身為四大妖族的血脈，在妖界還是特殊的。

看著沈夢若有所思的樣子，老族長想起了自己那個不孝孫子，他活了這麽久一直堅守在魁蛛族的第一線，一直以來便是因為不信任周旭。

作為看著他長大的人，他很清楚周旭是個什麽樣子的妖，會做出什麽樣的事來。

但是現在，既然周旭這樣看重他面前這位，那是不是在這位的領導下，他能夠乖一點？

即使並不是很明確，這也足夠讓他嘗試一下了。

“我決定了，周旭你過來。”老族長偏頭看向周旭藏身的草叢，不管是沈夢還是他，在周旭過來的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

只是沒有人拆穿他罷了。

周旭慢悠悠的從草叢裏爬出來，看上去沒有絲毫被人拆穿的窘迫。

“哇，我正好路過，沒想到你們在這裏談話。”

“嗯。”沈夢看著他應了一聲，“以後不要路過的這麽湊巧了。”

“一定是上天都感應到了我想見你的心情，所以我才會一直往一個方向走，並順利路過，沈老師，我們真是有緣啊。”

老族長瞪著自己不要臉的孫子，覺得自己剛才的決定都是錯誤的。

這個家夥怎麽可能帶得好魁蛛一族，會被他玩沒的！

老族長輕咳一聲，“周旭你過來，我有些東西要給你。”

周旭雖然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到，但老族長語氣中的鄭重他還是能夠聽出來的，放開過來就抱住沈夢的手臂，周旭摸著桌子走到老族長面前。

“老頭你要給我什麽？”

“叫祖父。”老族長橫眉冷對，但這家夥閉著眼睛什麽都看不到，對他的冷眼也沒有絲毫動靜。

見他還是這麽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樣子，老族長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從自己的手腕上扯下一塊石頭，輕輕的放在周旭的掌心。

“這什麽？”周旭閉著眼摸索著手心裏的東西，“這不是你一直掛在手腕上的東西嗎？”

“現在是你的了。”老族長難得慈愛的看著周旭，這個在他身邊長大的孩子，因為他母親的原因，自己從來都沒有好好對待過。

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小孩自己一個人長大，長成他完全不了解的樣子。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疏忽，這孩子越長越歪，最後在整個妖界都成了禍害般的存在。

“你長大了。”老族長看著周旭，手放到他頭發上揉了揉。

周旭聽聞勾唇笑了一下，笑容說是欣慰更像是被吐槽，“我一萬年前就長大了。”

老族長搖搖頭，“現在，整個魁蛛一族就交給你了，它與你榮辱與共，與你共進退，剛才我給你的便是信物。”

周旭點點頭，繼續玩著手心的石頭，“你現在不怕我把整個妖界給玩垮了？”

怕嗎？當然怕，但是他老了，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他並不是一個很強大的妖怪，活到現在已經算是相當厲害，只有他面前的周旭才是真正的天縱之資。

一萬年他依舊年輕有力，或許今後的一萬年兩萬年他依舊會活著。

沒有得到回應周旭也壓根不管，他愉快的轉身抓著信物挨到沈夢面前獻寶。

“沈老師你看，我已經成為族長了，我現在可以求娶你嗎？”

沈夢將他獻寶的是有從他的手心裏抽出來，“這東西很重要，不要隨便亂玩。”

“可沈老師不是外人。”周旭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沈老師是我的內人。”

老族長看了幾秒鐘就起身離開，不行，在這裏越看越氣。

沈夢敢在老族長飛速離開之前說了一句話：“我晚點去拜訪您，有些事情需要過問。”

老族長沒有回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但這已經不需要在意，聽沒聽到沈夢都是需要去拿一些東西。

像推小狗一樣將周旭從自己身上給推下去，沈夢沒好氣的看著眼睛上蒙了一層白布也完全沒有緊張感到處亂跑的某人。

“我是不是讓你在原地等我？”

“是啊。”周旭非常愉快的回答，“但是我不想等你回來，太被動了我不喜歡。”

沈夢點點頭，“所以你就直接跟上來了？”

“對。”周旭仰起頭，白布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特別亮眼，“如果有一天沈老師突然不見了，我也不會在原地等，我會去找你，不斷多久，一定能找到。”

“我才不會留下原地什麽都不做。”周旭點點頭，“嗯，就是這樣。”

沈夢頓了頓，片刻後他才說道：“我不會突然消失不見。”

“這可不是一件現在能夠說定的事情。”周旭從桌子上跳下來，“沈老師帶我回去吧，這裏好冷，我想回去穿個外套。”

沈夢一直覺得周旭是別有所圖，他不斷的和自己說愛啊，說喜歡啊都是為了以後的陰謀做鋪墊，這只蜘蛛最擅長麻痹別人，從來讓自己的計劃成功。

永遠都不要相信這個家夥的任何一句話成了沈夢一直以來的信條。

如果不是這家夥真的拼了命的救他，如果不是他心底深處一聲聲的愛意，沈夢還會一直這樣認為下去。

當他把偏見和懷疑撤走，呈現在他面前的周旭才是這個完整的足夠有吸引力的周旭。

他比任何一個人都奇特，沈夢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個性如此鮮明的妖或者人，有人說，淪陷的第一步便是特別，周旭在這個特別上早就合格。

當然，也不是說就是淪陷，他只是稍微有那麽一點好感。

當他在光繭中無法動彈，只能等到外面這人來救，這人也非常盡力的用自己全身的力氣扒開這個光繭的時候，這份好感達到了極致。

救命之恩無以回報，只得以身相許。雖然是玩笑話，但實際上還有點浪漫。

噓，不要告訴他，現在還不適合。

“沈老師，我帶你去我屋裏，我布置的相當有趣，你一定會喜歡的！”周旭笑著說：“當然我現在看不到，沈老師就算是沒有去過也一定能將我帶回去的吧。”

“啊。”沈夢應了一聲，“你不是應該把這裏走的閉上眼睛都能回去嗎？”

“這樣多不好。”周旭臭不要臉的說，“不能讓沈老師牽著我走路，這豈不是太殘忍了！”

“我看你現在就夠不要臉了。”

“那沈老師就當我真的不知道回去的路唄？真的，你看我的眼神。”

“抱歉你的眼睛被布包著我看不到。”

“春暖花開的日子，就應該做一些春天應該做的事情。”周旭咯咯直笑，“小蝴蝶你的發.情期是什麽時候？”

沈夢……沈夢覺得，還是揍這家夥一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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